“你小子倒有几分良心。”在他一旁,方有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休要再流马尿了,咱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李邺仍留在淡水,他、陈任与秋爽为淡水义学少年之首,他之所以未曾被轮换回去,原因在于他的脾气性子,极适合带义军中的少年。他跟着武师学了三年拳脚刀枪,论起手下的功夫,三五个人倒也应付得来。陈任拳脚则弱了,学识上虽是可以为淡水义学之师,却未必能压制住这些野惯了的小子。
除此之外,赵与莒还希望李邺能将淡水青壮组织起来,每日都操练一个小时——因为刻钟的缘故,淡水如今开始以小时计时了。
如今悬岛上只留下不到二十的义学少年,绝大多数头三期的义学少年都被遣到淡水,他们休息依旧按着当初在郁樟山庄的规矩,集体住在淡水义学边的排屋中,每日晨跑、早读,轮流给义学讲课,下午领着这些新来的少年们帮着淡水干活,夜晚则教算数。
上午读的教材,有三字经、千字文,还有极重要的一项便是由义学少年讲当初在郁樟山庄时的生活。热气球、水磨坊、缫车、刻钟还有许其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被说出来,在让这些听课的对郁樟山庄极为仰慕的同时,还不知不觉中被灌输了对山庄的忠诚与归属,而这忠诚与归属,最终都集中到赵与莒这主人身上。
赵与莒定下的每月一考的规矩,在此也得了执行,因为此次送来的匠人中,便有会造纸的,岛上又有的是树皮茅草,不过一个月后,淡水的纸便能自己供应,不必再从陆上运来。这些少年们学着自制铅笔、粉笔,用岛上自制的纸写字,起初自然也都是歪七扭八的,让人忍俊不禁。
除了造纸的,还有晒盐的、制陶的,这些都对流求自力更生极有意义,方有财只管建设,如何调配上却是陈任与李邺、秋爽、陆佑平等义学少年商量着处置。红袄军迁来的工匠虽说年纪长于他们,却因为自悬岛起便听从他们之语,又有杨妙真的叮嘱,见他们处事公正利落,渐渐地也习惯服从。
毕竟有旁人操心思,自家只需每日做工,便衣食无忧,更不必担心官府来砍了脑袋,这等生活对于绝大多数红袄军工匠而言,是做梦也不敢想的生活了。
便是有几个刺头的,也在与义学少年的数次冲突中被打服了气,这帮子义学少年打起架来,一向是数十个围殴,几个刺头根本无力与他们抗衡。
六十八、自有妙手破妖氛
大宋嘉定十年正月二十八日,刮了许久的西北风终于稍稍弱了些。悬岛灯塔,孟希声极目南望,神情有些忧忡。在他旁边,李一挝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一边吹着叶笛,一边东张西望。
“一挝,大郎将江南制造局安危托付于你我,你怎能如此怠慢!”见他这模样,孟希声抱怨道:“若是出了差池,我们百死不能赎罪!”
“放心放心,大郎当初不是教过做应急预案么,如今预案已经布置下去,岛上所有人都明白若是有事应如何去做。”李一挝咧着嘴笑笑:“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准备充足,还怕什么来着!”
“我不是怕万一么,若是有事,恐怕不是去年那般小打小闹了。”孟希声勉强一笑:“霍重城也来了,还带着大队人手……”
“他是怕又让那丁宫艾跑了。”李一挝撇了撇嘴:“他那帮人手,虽说枪棒娴熟,可我看未必胜得过咱们岛上的护卫。”
去年海贼攻岛之后,赵与莒虽是不曾追究那些护卫,事后更是归功于其,但自那之后,赵子曰得了赵与莒密令,将这些护卫慢慢清退。新招募来的都知道那批下场,故此日日操练,如今近百人的岛上护卫,全是义学少年一手操练出来,“令行禁止遇事不乱”八个字,已经可以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