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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双眉微扬,他号称李铁枪,对于冲锋陷阵原是有着本能的嗜好,但现在却转职成了文官,若是在大宋,这是了不得的大喜事,可是在大元,文官地位明显不如武将。

确实如李锐所言,若是真与宋国交兵,那么手中有兵权的严实、刘黑马、史天泽等人功劳会远在他这样辛辛苦苦屯田供应粮草的人之上。经过这几年的事情,李全虽然更为冷静成熟,却不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功名利禄之心,相反,他功名利禄之心更加地强烈了,只不过被他很好地掩藏在心底罢了。

而今,李锐的话象是掀开了火山山头,露出里面翻滚沸腾的岩浆来。

“依你之意?”李全有些犹豫地问道。

“侄儿也一筹莫展,若是有办法,侄儿便不须在此伤脑筋了。”李锐苦笑道。

人力毕竟有时而穷,李锐不可能对任何事情都有解决办法。顿了顿,李锐又道:“好在如今天子听进了侄儿的进言,将时间推迟到天冷时节,九月与金国会盟的话,那么最快也得到十一月黄河封冻之后才出兵,来有半年时间,叔父使些劲儿,或许还可以拿到兵权。”

李全点了点头,如今只有如此了。

“不说此事,叔父,九月便要开科取士,孩儿虽是督办此事,自己却不懂那劳什子的经书策论,叔父手下那唤李治的,何不调与孩儿使唤?”

李全屯田颇有功绩,与他手下这个叫李治的人分不开,此人原是金国官宦后裔,蒙胡南倾后一度逃至河南,后又回到河北老家隐居求学,曾当过一任县令,在铁木真大举南侵时被掳去。李全得知他精于计算大衍之数,便将他要来帮助自己。听得侄儿这样说,李全微微有些犹豫:“这几年来为叔屯田有功,多亏此人,锐儿,若是你要去了,为叔这边当如何是好?”

“叔父,屯田之事已上正道,有无此人都无妨,可是科举之事,侄儿无此人却是不成。”李锐涎着脸笑了起来:“好叔父,便是帮侄儿这一遭吧。”

“那么……便如此吧。”李全无奈,虽然他又有了许多女人,可是这些女人到现在还没有谁为他生出一男半女的,若他真没了自己的后代,李锐便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将来一切都李锐的,何必吝啬一个下属!

就象蒙胡的高层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谋划一样,金国与宋国同样如此。脆弱的和平,随着宋国国力日益增长,稍有眼光些的人都意识到不能长久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战争何时爆发,以及是哪一方先动手。

金国的革新已经全面停顿下来,完颜守绪拼命收刮每一文钱,积攒每一粒米,操演军队,修整器械。对外只说是要攻打蒙胡,准备夺回黄龙府,将蒙胡自金国故地赶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完颜守绪甚至不惜向百姓许诺,再苦一到二年,打败蒙胡之后他便永不加赋。

他所控制的报纸也开始禀承旨意,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摇旗呐喊,发出了每日少吃一顿饭为国捐献一碗粮的号召——天可怜见,在宋国人一日三餐的时候,金国百姓一日两餐尚无以为续,若是再少吃一碗,当真只有寻全真派的道士们传授炼气辟谷了。

宋国的准备与金国便完全不一样了,早在报纸上传出风声之前,一船船军用物资便已经顺着长江、运河,运到徐州、襄阳、成都。在临安城中完成整训的十二万禁军,也被分别派往这三处,名义上打的是轮换的旗号,实际上是用精锐部队取代边境上的普通守军。在物资准备上,宋国有着先天的优势,粮食军械,都筹备得齐全,唯一的问题是蜀道艰难,虽然如今物资已到了成都,可赵与莒估计,再过几个月也未必能从成都运到汉中前线。

与金国大张旗鼓不同,宋国的这些准备措施,隐藏在日益增加的物流之中,根本显得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