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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大宋的报纸之中,如今最关注的问题不是这些问题,反倒是通往华亭府的铁路。每天都会有修建进度报道,会有工地上的一些趣闻,也会有对于今后这铁路究竟有何用处的一些展望。

这条半实验半实用的铁路,建造费用既不是来自于民间筹资,也不是来自于户部拨款,虽然对于铁路的远景还是很看好,但是对于动辄要花费几百万贯的东西,魏了翁还是很警惕地捂紧了钱袋子,任赵与莒舌烂莲花,也不肯从户部国库里掏出一个子儿,最后赵与莒无奈,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钱修建这条大宋也是世界上的第一条铁路。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魏了翁便会后悔。

因为天子最重视此事,为此动用的民夫、工匠、军士数量超过六万,而临安至华亭,按宋制也不过是三百里左右,在流求来的铁轨支持下,铺设速度出奇地快,炎黄三年七月十六日,全线都贯通了。

这是一个轰动性的新闻,据说为着铺这铁路,天子花费在千万贯以上,把多年积蓄都几乎用尽。报纸上又不停地提起这条铁路的事情,故此临安城上至文武百官,下到普通百姓,对这条铁路都是充满兴趣。

林雨辉也是这满是兴趣的人之一。

他原本不是汉人,据说祖上曾是鲜卑族,只不过汉化得久了,故此无论是亲朋还是他自己,都将自己视为汉人。原先读过几年书,因为生计的缘故,在当今天子招募修建铁路的管理人员时便舍了书生的傲气报了名。

一年以来,他都跟在来自流求的主事身后,做些记录勘察核算的事情,倒学得不少本领,比如说流求人为了方便采用的天竺数字,他现在用得非常利索。

“林子慎,你又在盘算着什么?”

天色已是晌午了,林雨辉仍抱着个算盘站在铺好的枕木上乐呵呵的笑,身后有人大声唤他,他回过头来,见是流求来的那个管事,便陪笑着回道:“学生在想,那火车用铁轱辘在这铁轨之上,真能跑得飞快么?”

“那是自然的,我在流求见过了,最初一辆火车跑得还不如马车快,不过接下来的几辆可都了不得!”

来自流求的管事脸上也漾起了笑容,他年纪不大,正是流求初等学堂出身的,早年在京东的生活已经渐渐淡忘了,记忆中仿佛打小时起便在流求过着新奇、欢愉的日子。

想了想,那管事又振作起来:“明日便要试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林子慎,与我再将这一路上查看一遍吧!”

二人上得一辆两匹马挽的特殊检道车,这车在铁轨上也可以跑得很快,听着铁轮在铁轨上滚动时的哒哒声,林雨辉便觉得甚有成就感。

在他面前,笔直的轨道向前延伸,林雨辉记得,下一个弯道处得在五里之外,他一时兴起,干脆站了起来,张目向四周望去。

铁路两侧先是一人高的杂木栅栏,这个可以阻止人畜穿入铁路,据说今后还要加上一层铁丝网,只不过如今流求与徐州铁产量都跟不上应用的缘故,暂时还只能用这杂木栅栏撑着。栅栏之外,是一条与铁路平行的道路,这条道路有时与铁路交错,或是通过飞桥,或者是通过涵道,使得铁路两侧来往的人无须翻越。再过去便是桑田,这几年间,随着缫丝厂与织绸厂的遍地开花,大宋对于蚕茧的需求量增长得极快,而铁道周围又不宜辟为水田,故此官府半是强制之下,林雨辉目光所及全是翠绿的桑树。在桑林间隙,偶尔才可以看到远处的丘陵、田野,水鸟在半空中滑翔,时不时落入远处的水田中,它们细长的腿让它们的步子甚为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