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恐祖父威逼,去学里倒任人取笑,便装的跟真的一样,每日神疲气短,眼底乌青,倒叫代儒自悔打重了他。不免请医延药,那些大夫把其脉,除了不节制有些虚亏之外,并无二病,便开些补益的疗方给他。

贾瑞一日日吃着,其实内里比往日更健壮许多,只外头仍旧表现的奄奄的症状,代儒见不见效,也着了忙。这些个老大夫有的不愿说谎,只推辞出来,有的油滑些,便说贾瑞情志有损,益静养为上。一二个这样说的,叫代儒也不好再逼迫孙子,只得放他安养,贾瑞遂了意,时常白日睡觉,晚上偷看些风月香艳的本子,十分称心。

只是他以为是贾琏夫妇害他出丑,实在是平生最可恨之耻辱,故也不肖想凤姐了。迩来一想起凤姐,方有意动,就恍惚又重现那日旁人耻笑之语,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狼狈之状,百般缠绵神思也都如坠冰窟。

贾瑞一日日荒度日月,却不知道正有一个跛足道人从千里之外迢迢为他而来。这道人生的奇诡,正是要帮他摆脱沉疴,要用一面宝镜助贾瑞“戒掉”好色的毛病。

第51章 风月宝鉴

“这玉怎么灰蒙蒙的, 不似往常晶莹?”麝月见袭人只顾服侍宝玉擦洗换衣,怕方才在外面忙乱遗失了通灵宝玉,忙往他脖子上看,见那玉还好端端的挂着, 才松了一口气, 忙替他摘下, 用手帕子包了, 塞到宝玉的枕头底下。只是打眼一瞧,才觉有些儿不妥。

贾宝玉还晕着,无有意识, 他纵然单弱, 可也是个少年郎的身量了。袭人只觉死沉死沉的, 偏她又不愿意让旁人插手。好不容易替他换下中裤并罗袜来, 额头上已都是密密的细汗。

“小蹄子, 玩笑呢到底有个玩法, 他都这样了, 你还拿那命根子逗趣儿。”袭人当做麝月吓她玩, 一面用手帕子擦汗一面向麝月笑着说道。

晴雯本闷不吭声的在一旁兑热水,听麝月的话凑近前瞧了一把:“这?不会是有人趁乱偷换了罢?”

“胡说!胡闹也有个界限, 跟着他的人谁不知道这玉是性命似的东西呢, 谁这么大胆子偷换这个。”袭人气喘吁吁地的在脚踏上坐下, 抚着胸口平气, 尤还不信。

麝月担忧的看她这无力虚亏的模样,前几年袭人分明是个体壮康健的,谁知越大越不好了, 这两年就连晴雯也比她矫健了。

晴雯拧着眉头从麝月手上接过那玉,凑到袭人眼皮子底下, 正色道:“这个爷晕着,当谁都有那个闲心哄你呢!我们往常沾手的少,你哪一日不经手,只快看看这玉到底是不是!别真被偷换了去,大家可都活不成了!”

袭人见她两个这般光景,全不像是玩笑,也慌了,赶忙拿过来细瞧:“皇天菩萨,可千万别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