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漪笑道:“带苞的苗子本就这样,说开就开。”
胡一栀围着院子四处看,正欲折一朵花,陆漪忙过去拦住她:“你做什么?开得好好的,干嘛折它?”
胡一栀吐了下舌:“我手贱,一时没忍住。”
陆漪觉得好笑:“行了,你去洗洗歇息,我再好生理理这些花。”
胡一栀确实是累了,便应下回了屋。
陆漪瞧着这些色彩不一的菊花,虽然现在开得还挺稀,却依旧好看得紧,哪怕是夜色下,也掩不住其芳华。
她回屋拿了把剪刀,细细地检查起每一株苗子。
她爱菊,除了觉得菊好看,更多却是因为她与杨寻瑾的回忆,她轻抚起其中一朵开得尤其好的红菊,思起过去种种,不由勾起了嘴角。
她盼着过些时日,再一次将他的书房装点成她喜欢的样子。
不知那时候,他们是否能如前世般定情。
她沉浸在花开的喜悦中,却不知北面不远处,她思念的那个人正侧身站在书房的窗边,目不转睛地暗暗盯着她。
夜色下,那双本是极为好看的眼,此刻却透着瘆人的幽光。
尤其是视觉极好的他,看到她嘴角的笑容时。
陆漪剪掉一朵败掉的花苞,忽然觉得一阵凉意袭来,那感觉……就好像是被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盯住一般。
她愣了下,立即循着感觉朝杨寻瑾的书房那边看去。
但那边窗内空无一人。
她压下疑惑,心觉该是错觉。
她好生将院中菊花修理了一番,便已到后半夜,她捂嘴打了个哈欠,终于怀着疲惫回了屋洗洗歇息。
随着她房里的灯灭,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夜色缓缓踏入院内。
他眸色漆黑,面色阴郁。
黑暗中,更是衬出他浑身的诡谲森寒,仿佛这夜也随之变得凉意阵阵,隐隐有冷风飘过,吹起他青白色的衣袂。
他幽幽地打量着院中的朵朵菊花,一步步踏入花丛中。
他从那朵被陆漪轻抚过的红菊前停下,也伸手缓缓抚过,动作是轻柔的,眼神却越显冰冷。
他想起她看着这朵菊花时的笑,修长的手指忽地一收。
本是开得最好的一朵花,瞬间化成粉末。
她怎么有资格开心?
他的呼吸忽然变重,素来透着清淡的俊脸,此刻被恨意充斥着,几近扭曲,透着明显的疯狂。
她怎么配开心?
他再难忍受长期目睹她笑容的滋味,衣袖陡地狠狠一挥,一股怀着摧毁之力的寒风凛冽地横扫出来,狂乱地飞舞在整个院中。
几乎不过眨眼的功夫,满院菊花,皆趴了下去,甚至连根拔起。
阴风中,他死死地盯着陆漪的房门,神情越显森寒可怖。
突然生起的动静惊到了已经入睡的陆漪,她倏地睁开眼,稍顿后,便套上衣服快步过去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