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小小的空间里,伊丽莎白有点尴尬,不过达西先生一谈论起正经事来,小姐就完全忘了脸热。
“你是说教堂新样式的忏悔室?”她回想道:“怪不得我总觉得梅里顿教堂改建后,它的布局有点奇怪,那几个告解亭里虽然只有信众自己,但我猜后墙只是一道薄木板,别人可以在木板后探听信众的秘密。对吗,达西先生?”
“你总是很敏锐,”男伴不吝赞美,“莉齐小姐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士。”
伊丽莎白觉得气氛有点古怪,她感觉有点热,想要把拉卡沙从马车前面的座位上叫进车厢里来。
“人们一个人时,对着上帝的十字架,比在天主教的忏悔室面对隔壁的神父,更容易吐露秘密。但他们不知道有人会把这些秘密记录下来。”达西先生适时地说。
“教堂的忏悔室,私立学校和家庭教师,还有疯人院,这是我们所知道的三条线路。忏悔室里的一些秘密足以钳制住一些人;私立学校和家庭教师则是最重要的一环,是他们实施‘教育万能理论’,掌控人思想的途径;疯人院,我猜想是处理不听话以及失败品的地方。”
“私立学校和家庭教师?”伊丽莎白被达西先生此时才透露的内情吸引。
若非面对她,达西先生并不想让人知道,可莉齐小姐确实无意中拯救了乔治安娜和达西家:“乔治安娜的上一位的家庭教师,陪伴她多年的女教师,正是这个邪教的信徒。她刻意压制乔治安娜的天性,想要把她教育成怯懦盲从的人:比如乔治安娜在竖琴上很有天份,可她总认为自己弹得很差,从不敢在人前表演;比如乔治安娜喜欢的食物和衣饰,全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女教师和杨格太太说她喜欢,那她就默认自己喜欢;她们还教导她要隐忍驯顺,不可以添麻烦、提要求,体弱和生病都是因为她自己不够好……”
“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对乔治安娜说过。”达西先生直白的说,“在假面舞会之前,其实我们见过好几次,有一次是乔治安娜生日的时候,她很难得的提出想要去考文特花园新开的餐厅用餐,那天你也和几位小姐也在那儿。乔治安娜很喜欢你,她感到新奇,很羡慕你和朋友自由自在的逛商店——那是从前的时间里她对我说话最多的一天。”
伊丽莎白有副好脑子,她想起去年第一次在礼拜日获准离开陶丽丝,她和朋友们兴致勃勃的要尝试城里最时髦的餐厅。在考文特花园餐厅和菲碧小姐商店,她两次遇到一位腼腆瘦小的小姐——伊丽莎白想:‘我竟然完全没认出那是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那时真的不太好,几乎不怎么抬头看人,别人对她笑笑,她都像受惊的小兔子那样不知所措。
“就是从那时我才发现她过去有些太安静顺从了。我想是不是因为我对她太严厉,渐渐的我发现了一些端倪——我给你写信求助过,你的办法很好用,乔治安娜渐渐没那么害怕我了……”达西真挚的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