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舞会 意外

原定周五晚上的芭蕾课,因为陈望月的腿伤而被取消。

取而代之的,陈望月被辛重云叫进了书房谈心。

辛氏的庄园房间近百,书房也有大小新旧数个,历史最悠久的位于二楼最中心处,据说内部堪称一座小型历史博物馆陈望月在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被叔叔叮嘱过绝不能靠近,兰夫人也用严厉口吻警告过,“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连辛重云也没有出入的权利,辛家人并没有真正接纳于他。

哪怕他为了取得辛檀外公的信任彻底剥夺了自己的生育权,哪怕他抛弃了自己的姓氏。

陈望月被叫进辛重云的专属书房,来之前她对这次谈心之旅的内容有预设,但听到辛重云声音冷厉地勒令自己跪下,还是震撼了一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

那一瞬间的迟疑无疑被视为对家主权威的挑衅。

辛重云脸色一沉,抄起手边的文件夹就砸去,陈望月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脑子嗡嗡作响,脸颊被割出一道细小的血痕,她垂下眼睛,竭力克制住了疼痛之下的生理性泪水。

“陈望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看到那张有用的脸挂了彩,辛重云的怒气下去了些,神色仍然冷峻,“我送你去最好的学校,是要你挣出一个好前程,多多交朋友,不是让你得罪人的。”

“你倒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才几天的功夫就把郑家得罪透了,你知道郑家是什么人家?郑总亲自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陈望月牙齿折磨着嘴唇,全身发抖,“可是我真的没有错。”

这个侄女一向乖巧柔顺,还是陈望月第一次跟他犟嘴,辛重云眉头紧锁,“你脾气这么大,连长辈也敢顶撞,看来我是管不了你了。”

“叔叔!”陈望月几乎失声。

“别叫我叔叔!既然觉得自己没错,你明天就收拾东西回垦利,让你爷爷奶奶好好教你做人的道理。”

眼泪滚出眼眶,仓皇砸落地板,在木质纹理上泅出一滩转眼即逝的水渍,陈望月低头喃喃,“我没有错……”

她猛然提高了音调,头也重新抬起,像是强迫着自己鼓起勇气直视着辛重云,“叔叔,我不明白,难道他侮辱陈家,侮辱你,我也要当做没事发生吗?”

“那个郑之钦,他对我不规矩也就罢了,可他不该当着我的面说叔叔的不是。他们郑家的确是财大势大,可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群躺在金山银山上的米虫,叔叔靠自己一步步奋斗有了今天的地位,哪里比不上他们?郑之钦一个只会欺负女人的废物,凭什么瞧不起叔叔?”

辛重云的瞳孔骤缩,他并不真的畏惧郑家,郑家的那通电话也是打来求情而非问罪。

他不过想要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侄女。

侄女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他心坎里,陈家那点家财对他毫无助益,辛重云年轻时全凭自己争气,考上了入学名额几乎被财阀豪门垄断的卡纳皇家理工,和郑之钦的父亲成为了大学同学。

那时郑家正值日中天,郑之钦的父亲也从来不把他这个乡巴佬放在眼里,可时移世易,他如今才是辛氏的掌门人,酒桌上轮到他坐主位,而郑家站错了队,就此江河日下,哪怕外表看着光鲜,勉强还维持着老钱的体面,圈内的人也早已嗅到大厦将倾的气息。

辛重云自然是心知肚明,多的是人因为他赘婿的身份,表面恭敬,背后鄙夷,可日薄西山的郑家,居然也敢放任子侄下他的面子?

陈望月在泪眼朦胧中用力眨了眨眼,觑着他越发阴沉的脸色,向前走了两步,含着哭腔,“叔叔,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够好,换做是叔叔,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局面,但我当时太生气了,我只要一想到郑之钦说的那些混账话我就冷静不了……”

“对不起,叔叔,是我错了,叔叔救了陈家,救了我爸爸,让我能在瑞斯塔德上学,叔叔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我不应该跟叔叔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