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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和谈笑间引众人至观星台,执意请李漟、李淑二人坐于上首。二位公主几番推让,怎奈杨文和执礼甚恭,只得款款落座。
众人举目四望,只见观星台上下早备好了琼浆玉馔,环台皆有赤红麟嘉卫肃立,更有头戴金盔、覆着鎏金面具的金花卫往来巡弋,刀光映着月色,让观星台地气氛肃穆非常。
见此阵仗,众人心下了然:梁王此番设宴,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然众人落座许久,杨文和却只端着玉盏浅斟慢饮,时而仰头望月,时而凝视杯中晃动的月影,半字未提正事。
这反常之举惹得满座狐疑,却无人敢率先打破沉默。偌大高台之上,唯闻杯盏相碰的清响,倒应了那句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正僵持间,忽闻甲胄相撞之音,潘简若一身亮银甲胄疾步而入,单膝跪地时甲片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启禀王爷!宝华宫外杀声震天,两千兵卒混战不休,齐王妃与六公主困守宫中!另有急报,两千千牛卫自晨晖门长驱直入,步军司竟未作阻拦,此刻正朝着宸仙殿方向而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众人皆知,宝华宫乃先皇后旧居,李漟将齐王妃安置于此,本就是一番周全考量,如今遭此变故,必是有人蓄意为之;而宸仙殿原是宸妃故居,千牛卫作为宗室私军,若无缘故怎会贸然前往?
众人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名字——张月娘,心下皆是一沉,只觉今夜这场风波,怕是远未平息。
杨炯闻言,心头猛地一震,只觉无数线索如寒星骤聚,刹那间贯通灵台。
原来这场风波远未停歇,李淑借太医之手布下千机毒局先发制人;李漟却更狠辣,竟安排刺客直取李淑性命。这你来我往的交锋,哪是寻常争斗,分明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再看皇城内外,神策卫与千牛卫剑拔弩张,宫内深处,双方竟都寻到了第三代的踪迹。这般布局,分明是要事成之后,将罪名尽数推给那疯癫的皇太后。
可怜太后自以为掌控全局,却不知早已深陷两位公主设下的死局;更可笑自己苦心孤诣,原以为能斡旋其间,却不想这两位姑奶奶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当真是打得人措手不及。
正思绪翻涌间,却见杨文和神色如常,轻叩玉盏问道:“可知宝华宫前厮杀的究竟是哪路兵马?”
潘简若抱拳应声:“一路自称朱雀卫,高呼‘为国除奸’;另一路乃张道藩统领的禁卫军,正死守宫门!”
“一派胡言!” 李泽 “啪” 地拍案而起,腰间玉佩撞得案几上酒盏乱晃,“本王妹妹的朱雀卫远在南疆戍边,怎会突然现身皇城?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李泽虽怒声辩驳,袖中紧握的双拳却早已沁出冷汗。思绪如乱麻翻涌,他忆起此事原是太后谋划。以曲江池为饵,假意挑起两位公主争斗,待千牛卫与神策卫两虎相斗,便可坐收渔利。
孰料太后突然疯癫,这盘棋本已作罢,却不想一封密信如惊雷炸响:齐王妃在宝华宫!
李泽凭借宫中眼线查实消息不假,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泄露消息,想借他的手除掉齐王一脉。
能设此局的,除了李淑、李清还能有谁?
李泽素来胆大,哪肯放过这般良机?当下便密令朱雀卫中的死士乔装内侍,杀向宝华宫。
可此刻潘简若竟道出 “朱雀卫” 三字,惊得他心头剧震。那些死士皆是妹妹亲自调教,断不会蠢笨到自报家门。
细细思量,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原来梁王早已知晓妹妹归京之事,这局怕是从一开始便在人家算计之中。
想明白了这些,李泽寒意自足下发颤,直冲天灵盖。只觉周遭华灯璀璨皆成虚影,唯有后颈发凉,仿佛已被无形刀刃抵住要害。
杨文和抬手止住众人议论,神色如霜雪般冷峻:“擅闯禁宫便是谋逆大罪!潘将军,速领金花卫前去平乱,见人即诛,不必多言!”
潘简若抱拳应命,袍袖翻飞间已疾步而出。
众人望去,但见金花卫将士身披金甲,腰间悬着寒光闪闪的神臂弩,行囊鼓鼓囊囊装着轰天雷,更有新式火绳枪斜背于肩,这般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任谁见了都要胆寒三分。
再看杨文和端坐席间,从容饮酒的模样,显然早有万全准备。
众人心中暗自揣度:既已胸有成竹,方才又何必追问叛军名号?稍一思忖便恍然大悟,这分明是在敲打李泽与两位公主。
杨文和对这些目光仿若未觉,忽然转头,目光落在神色凝重的邹鲁身上:“邹将军!”
邹鲁浑身一震,慌忙起身长揖:“末将在!”
杨文和轻抚杯盏,语调似漫不经心,却字字千钧:“领军卫经西夏一战,折损十之七八。后来虽经扩编,满打满算也不过万人。你去年在西夏立下赫赫战功,自东线一路打到兴庆府,因此军功擢升你为领军卫大将军。本王且问你,你这半生戎马,究竟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是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