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名朱滢和朱恕的一对并蒂莲一惊,齐齐停下动作,神色各异,多少都带着惊喜。
何肆扬了扬手,乐呵呵道:“咱再加个炖肉吃?”
曲滢满脸喜色,当即上前提肉,却是没这么大气力。
何肆笑着问道:“需要我搭把手吗?”
曲滢忙不迭摇头,如心善解人意,则对胞妹说道:“这边我一个人来就好。”
何肆对如心并不熟悉,这姐妹二人的皮囊如出一辙,如心曾经却能成为养在小阁老身边的侍女,自然灵慧胜过妹妹许多。
但其实,何肆游魂这段时间的记忆,通过这小二十天梳理回忆,也慢慢找回来了一些,这两位名义上的“姐姐”,待自己,确实真心诚意,关怀备至。
何肆把猪头放上厨台,说道:“还是一起忙活吧,我烧火。”
姐妹俩自然不会拂他的意。
何肆又叫曲滢去把这段时间整理成册的记录给他送来,就这么一边烧火,一边借着火光翻看。
曲滢忽然说道:“四爷,昨天,这边来客人了,找您的。”
何肆一愣,问道:“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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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滢道:“是山东来的,一位复姓闻人的老先生,还有一位付姑娘。”
何肆更是惊奇,闻人管家和香茗姑娘怎么来了?
如心嫌这妹子一问一答,便竹筒倒豆子道:“说是您舅舅吩咐的,来找您回山东老家过年,我俩不敢如实相告您的情况,他们便先告辞了,找了就近的会馆住下,说等您回来,再来拜访。”
何肆点了点头,这是怕自己孤单吗?
舅舅有心了。
毕竟在拜过齐家祠堂之后,何肆纵是外嫁的齐柔所出,可也算齐家唯一的男丁独苗了。
何肆问道:“是在螺钿坊的那家鲁能会馆吗?”
如心说是。
何肆柔声道:“那就麻烦你去打声招呼吧,就说我回来了,若是他们还没吃过的话,来时再添些熟菜,就在家里招待了,都不是外人。”
如心很快领命离去。
何肆也翻看完了些流水账般鸡毛蒜皮的日记。
却有几件事情发生。
最重要的,还是定远镖局的许定波来过,是受人之托,给他带了两封信笺。
江南越州贺县的杨元魁老爷子十月金盆洗手,作为同气连枝的镖行之一,定远镖局的总镖头许定波自然也去贺礼了,来时给他携带了爷孙二人的亲笔书信。
也才月中的事情了,自己那时恰好就在尊胜楼中。
何肆忽然有些欣慰,这许定波,确是个可靠的信差,不亏自己差人给他送了些拳法精要去。
当即先拆开了杨元魁的手书信笺,认真阅读起来。
开篇一句“孙婿水生如晤”就叫他双手轻颤。
这句话,足以证明了老爷子的态度,是还认他这这个孙女婿!
何肆一是不知该欢喜还是愧怍。
只见纸上的字迹歪曲,大小不一,有重有轻。
都说字如其人,可老爷子凭左手写字,一定很为难吧?
为什么不找人代笔?
便是因为字字真情。
何肆逐字逐句读来,字迹虽然东倒西歪,如瘫似僵,话语却是暖慰人心,同时让他倍感惭愧。
“阔别半载,君不见江南海棠犹绽,余却闻京华霜重凝重,朔气浸骨。”
“余忖思你,于京华之地,孤苦支持,茕孑一身,心下当有千般郁结。
“望多开怀。”
何肆读到这里,便是勉强一笑。
“年轻不谙世情,不知人生多叵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往事已矣,切莫沉湎伤怀,徒闭心牖。
“总之唇齿相依,仍有磕绊之时,夫妻既是敌体,便有误会之事。
“人心有帮亲偏向,故使两家偶生龃龉,皆因血浓于水之私,非关大节。
“愿汝宽怀,勿萦于心。”
何肆惭愧,明明是自己做了恶事,使长辈忧心,却还反过来开解宽慰自己。
“余风烛残年,恐难久恃,他日幽明异路,担忧家中除却宝丹,更无念你信你之人。”
何肆念及此处,便是心中骤紧,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去江南,为老爷子解厄,可惜和李哥交谈一番,他心中虽有苗头,却力有未逮,还差些修为。
“良缘多舛,好事多磨,愿你二人互珍互重,毋负夙缘。”
“譬如比翼暂分,终当双宿双栖,连理乍折,必有再合之期。
“若京城无所牵系,望早赋归欤。
“展信之时,或至年关,杨元魁顿笔,顺祝春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