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一块儿下田劳动的农场职工瞧见了都竖大拇指,夸奖道:“哎呀,不错不错,你哥哥是个能娃娃,你也是哦。”
杜小弟受宠若惊,支支吾吾道:“我一定好好学习!”
他话音刚落下,前面就传出嘈杂的声音。一队人压着一个人,嘴里吆喝着什么。
大家已经顾不上仔细辨认吆喝的话语,因为他们已经认出被押着的对象是农场子弟中学的孔老师。
天哪!孔老师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怎么能给她剃阴阳头呢?她犯了什么错误?
孔老师跟知青们熟识,还是正月里的事。农场安排知青们集体学习,孔老师就现身说法,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向大家阐述人生道路应该由自己选择的道理。
她出身也不好,她家里是开药铺的。50年代宁甘农场建立,她报名参加支宁。但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被刷了下来。她不服气,就自己坐着火车,冒着被查是盲流的风险,跑到了宁甘农场来。
当时百废待兴,各个地方都缺人。她有文化,政府原先是想让她去机关的。但她本人是师范大学毕业的,喜欢教书,所以就进了中学。
又因为她在教学上兢兢业业,表现出色,组织主动找她谈话,后面她又入了党。
正是她,告诉大家,起码在宁甘农场,大家才不管你是从什么家庭里头出来的,大家只看你是怎样做事的。
杜忠江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看着被推着跌跌撞撞往前走的孔老师。
他曾经以孔老师为目标,想要像她一样在政治上在事业上都追求进步。现在她的目标成了罪人,就像是三反五反中的犯罪分子一样,被游街了。
那些趾高气扬的面孔,正煞有介事地宣布什么?他听不到,他也不想听。那些陈词滥调,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他已经太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田蓝在心中叹了口气,哪里都不是世外桃源啊。即便在军垦农场,在麦收这样忙碌的季节,依然会有这种事发生。
旁边干活的职工皱起了眉头,抱怨了一句:“干嘛呢?都忙死了,一个个不干活,闹腾啥?”
立刻有位神气活现的中学生跳到了他面前,噼里啪啦开始批判:“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包庇反动学术权威吗?”
田蓝想要扶额,感觉这家伙依葫芦画瓢都画不到准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