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玄黑的魔剑自他手中落下,崔玄同睁大了眼睛,手中的利剑没有遇到一分阻碍,便顺畅地刺入了他的胸口。
如同刺入一汪泥淖。
如同没入一片阴影。
剑阁阁主没有一丝一毫自己刺中了什么东西的实感,而他也不曾看见一滴血从陆迟明的胸口流出。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再让剑锋向前一步,也不再让崔玄同后退一步。
他只看见了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就像多年之前的那一战,一袭青衫的少年剑客,从他手中夺走了“剑道第一人”之时所露出的那个微笑。
一模一样。
他恍惚想道。
没有讥嘲,没有戏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与骄傲,陆迟明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他,带着微微的歉疚与悲哀。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还有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的憾然。
结束了。
那双眼睛这样告诉他。
在剑阁的日子,作为崔玄同的徒弟而蒙受他教导的日子,对那个少年来说,非常重要,非常宝贵。可以的话,他想要尽量延长一些。
可是,已经结束了。
这样一来,一切都结束了。
“太迟了,师父。”他听见陆迟明的声音,叹息一般,“我很感激你,但是——事到如今,什么都来不及了。”
魔剑落地的刹那,天与地都在这一刻改变了颜色。
风停,雨止,就连千万年来永无止境的涛声,也在这一刻悄然无声。
而后,无数利剑冲天而起!!!
漆黑的剑气,也在这一刻洞穿了崔玄同的灵府。
谁也没有发觉那一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当一万乃至十万剑同时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的时候,谁也不会留意到其中一剑的走向。
就如同雪崩之时,谁也不会留意到一个雪团是怎么打下了一株老树。
“对不起,师父。”
陆迟明如此说道。
那漆黑的剑气如同贪婪的野兽,顷刻之间便夺走了所有的鲜血与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