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足足忙了一个月才把章程修订好,各省开办女学堂总算有了头绪,接下来又要和户部、学部扯皮讨要京师学堂修缮经费,这些日子忙得是焦头烂额。这天下去精力实在不济,正打算小睡一会儿,却见王妈来报:谭霜华来了。
薛慕不由又惊又喜,因二人是知交,所以直接请进自己的寝室密谈。
薛慕笑道:“一年多未见,谭主编风采依然。在日本的学业完成了吗?”
谭霜华笑道:“上个月已经顺利从东京女子学校毕业了。齐云也回来了吧,我什么时候能喝到二位的喜酒呢?”
薛慕不由红了脸,笑笑道:“那你可得等一等了,如今我和他都忙得焦头烂额,那里有功夫顾得上个人的事。”
谭霜华收了笑容问:“齐先生可是在忙着起草宪政条例?”
“正是。”
谭霜华冷笑道:“在我看来,朝廷仿行宪政,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薛慕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朝廷是满人的朝廷,那些满族亲贵视汉人如家奴,那里懂什么民主宪政?朝廷下诏立宪,不过是形势所迫,想要减轻民怨,永固皇权罢了。让这一帮人来兴民权、办实业,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薛慕沉默片刻叹道:“你说得没错,庚子战乱后,朝廷为了清偿赔款横征暴敛,民间早已怨声载道了。那些满大臣一心只想保守自己的特权,对国计民生之事根本不在意。远的不说,修缮京师各大学堂是所费无几的事,可是朝廷一毛不拔,倒是花了大笔钱在宫中建了一座西洋楼,这岂不是咄咄怪事吗?”
谭霜华冷笑道:“满洲朝廷已经从根子上坏掉了,我们还是不要对它报什么期望了。依我看,这京官不做也罢,你和齐先生还是回上海办报的好。”
薛慕随即道:“各省兴办女学堂的事告一段落后,我就打算辞官回上海继续经营平民女学了,倒是齐先生……”她迟疑片刻已是换了话题:“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这几天你那天有空,我和齐先生做东,再叫上刘同薇,我们到东兴楼好好聚一聚。”
谭霜华沉默片刻道:“恐怕我不能赴约了,过几天我就要南下广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