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沛的指尖在案上轻点,语不惊人死不休:“那被赐予鸩酒一杯的宁王实则才是你们的外祖。当年,宁王与太子同时恋上母亲,御前相争,引来世祖震怒。母亲嫁入曹家,只是无奈之举。”
震惊过后,静姝说起:“若是我没记错,那两年前起兵作乱的湘王也是宁王之子。”
“湘王乃宁王妃所出,那女人几度出手欲加害母亲,他的死活我并不关心。然而父母一夕身亡,我却不能不恨。父母债子孙偿,等了这么些年,直到卫家起兵,我才看到报仇的希望。我让表兄从上书房窃得驻军图,引卫家入京,毁了大晋朝,也算是为双亲报了仇。”曹沛骤然笑得肆意,那面上却带着几分僵硬。
叶静川理出些头绪,沉声发问:“舅舅毁了前朝,意在报仇雪恨,那杀害我父,又是为何?”
“我就知卫家已查到了些蛛丝马迹,瞒也瞒不得了,索性让表兄去寻你们。与其他人转述,不如我亲自相告。”曹沛起了身,看着那池塘中干枯的莲蓬,“我的阿姊,你们的母亲仅长我六岁,于我而言,犹如半个母亲,嫁入叶家竟郁郁而终。叶震鸿宠妾灭妻,他该死!”
叶静川怒极,捏碎了手中杯盏:“父亲当年遭人蒙蔽,误会了母亲,父亲后来得知真相,却已追悔莫及。”
“他是你们的父亲,你们自然可以原谅他。可我不愿,我只盼早日送他下了地府,给我的阿姊赔罪。美好如我阿姊,该得良人一心一意呵护,他的后院却断不了妾室和通房。”曹沛虽背对他们兄妹,静姝却似从那狠戾的话语中看见他狰狞的面容。
静姝起身,走了过去:“舅舅可有想过,若我母亲天上有灵,可愿你杀了她的夫君,让她的一双子女伤心欲绝。”
“我只知那一箭替阿姊报了仇,他伤了阿姊的心,他的命便留不得。”曹沛从面上慢慢揭下了一层皮,回过头来,陡然换了语气,“未以真面目示人,倒是我失礼了。”
静姝一时间恍了心神,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眉若山林,鼻若伏犀,与自己一般的桃花眼却不见半点女气,俊美而有风仪。可惜被仇恨蒙了心智,糟蹋了这副傲视天地的面容。
叶静川甩掉了手中碎裂的茶盏:“舅舅大仇得报,那外甥的杀父之仇又该如何了结?”
曹家舅舅展颜一笑,饮尽自己杯中茶水:“不劳外甥动手,听,又来了客人。”
原是施南山领着一队禁军闯了进来,将水榭围个水泄不通。
在偏厅的崔翰林与许晏清也闻讯而来。崔翰林拱手说道:“施大人,定国公之事,我自会随大人前往御前认罪,还请大人莫要累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