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喃喃的道:“甜……”小奶狗是想甜死我吗!
李谌在宣徽院逗留了一上午,因为还有文书需要批看,才不得不离开了宣徽院,回紫宸殿去。
李谌一走,刘觞靠着门板,双腿直打颤,出溜着直接坐在门边上,捂着自己的嘴唇,喃喃的道:“不得了不得了,假奶狗道行也太高了,这哪受得住?”
第二日鱼之舟前来宣徽院,说天子请宣徽使前去议事,刘觞听了下意识有些后怕,难道天子又要穿得花里胡哨,然后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他硬着头皮来到紫宸殿,偷偷的打眼一看,今日的天子李谌很正常,并没有粉叽叽的衣裳,行为作风也很正派,正微微蹙眉,坐在紫宸殿的正首,批看文书。
刘觞走进去请安:“小臣拜见陛下。”
李谌放下手中朱批,笑道:“阿觞,你来了,快坐。”
刘觞坐下来,道:“不知陛下今日召小臣前来,是否有什么事情是小臣可以为陛下分忧的?”
李谌道:“还真有一件事情,朕……想问问你的意见。”
“还请陛下明示。”
李谌招了招手,鱼之舟将一个小盒子捧过来,放在案几上,便退了下去。
刘觞自然认识那个盒子,那便是自己从王岁平家里抄出来的,里面装的全是文武百官的把柄,简单来说,就是露华台的档子。
当然了,这盒子之中,其实也应该装着刘觞的把柄,只可惜,已经被刘觞付之一炬了。
李谌道:“这里面,都是满朝文武的把柄,朕大体浏览了一些,当真很是……精彩呢!”
他细数着:“欺男霸女的、奸淫掳掠的、淫*荡祸乱的、贪污的、舞弊的、闹事的、结党的、营私的、勾结商贾大开方便之门的,当真是数不胜数,完全只有朕想不到的,真真儿没有这些朝臣做不到的……”
刘觞其实也看过这些档子,他很好奇,朝臣们都被握住了什么把柄,这么一看果真是贫穷抑制了刘觞的想象力,这上面肮脏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只看一眼都要长针眼。
李谌叩叩敲了敲木盒子,道:“阿觞你以为,朕该拿这些如何?明日便是十五朝议,朕……是不是该将这些档子,一个个扔在那些自诩正直的朝臣的脸上,狠狠打醒他们!”
刘觞垂了垂眼目,道:“陛下,其实小臣觉得……这些档子,虽然是一把利剑,但的确又是双刃剑,伤人伤己。”
“哦?”李谌道:“说下去。”
刘觞分析道:“陛下,露华台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势力,正是因为捏住了朝臣的把柄,俗话说的好,倒拿干戈无异于授柄于人,于是这些朝臣才会支持太后,支持王岁平。如今这些档子全都收归到了陛下手中,朝臣的把柄,也全都握在陛下手中,这本是牵制朝臣的大好时机,但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露华台是暗地里见不到光的买卖,而陛下,则是光明正大的天子。”
李谌蹙眉:“这二者,可有什么不同?”
刘觞道:“见不到光的买卖,始终藏在阴暗之中,掉了把柄的官员在背地里经营收买,便可以保全自己的光明未来。而陛下若是把这些事情都落在了明面上,那些掉了把柄的官员被撕去脸皮,会不会恼羞成怒,狗急跳墙,联合起来针对陛下呢?”
李谌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真的被刘觞说对了。
若是撕开了这些人的脸皮,他们失去了光鲜的一面,说不定会狗急跳墙的咬人。
刘觞道:“这其中涉猎的人数广泛,三公九寺全部渗透,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是这些黑官联合起来,朝廷必然会迎来不必要动荡。”
“那朕,”李谌道:“便这样放了他们么?”
刘觞摇头道:“明日宣政殿朝参,陛下大可以带着这些档子过去,一样样摆在朝臣面前,吓唬他们一下,然后当着羣臣的面子,将这些档子付诸一炬。”
“烧了?”李谌迟疑。
刘觞点点头:“左右不能用档子来治罪羣臣,不如当着他们的面烧了,如此也能让他们对陛下感激涕零,趁机收揽一票人心。”
李谌蹙眉道:“的确是个好法子。”
他顿了顿,叹气道:“只是……朕不甘心,明明知道他们犯了罪,便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可是……可是朕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要帮他们湮灭证据……”
刘觞稍微欠身,轻轻拍着李谌的肩膀,道:“陛下,很多事情,并非是直来直去的事情,您才刚刚登基不满一年,若是急功近利,一切都会出错的,这怨不得陛下。”
刘觞说得对,李谌登基还不满一年,他刚刚斗倒了郭氏,若是贸然出手肃清朝政,很可能招致反叛,到时候不管李谌在不在理,都会被各种诟病。
李谌歪过头来,靠着刘觞的肩膀,低声道:“幸好还有阿觞在,能让朕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