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谌又抬头看了一眼刘觞,淡淡的道:“你的胃病,好一些了么?”

“胃?”刘觞差点忘了自己胃疼的借口,连忙搪塞道:“好了啊,休息一晚上,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全都好了。”

“是么。”李谌幽幽的道。

刘觞更加奇怪了,天子的语气怎么怪怪的?虽然平日里小奶狗也会闹脾性,但是多半是和自己撒娇,今日却不同。

李谌道:“朕没胃口,你若是饿了,回宣徽院用膳罢。”

“陛下?”刘觞担心:“若是没胃口,要不要我去叫崔御医过来,给陛下看看?”

“不必了。”李谌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你去罢,朕还有政务要忙。”

说完,低垂下头,专心批看文书起来。

刘觞以为他真的有事情要忙,便没有再打扰,安静的退了出去。

“等等。”

刘觞刚要离开紫宸殿,李谌突然开口:“这两日朕公务繁忙,你若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便不要来紫宸殿。”

刘觞惊讶的睁大眼睛,什么情况?小奶狗男友突然冷冷淡淡,还叫自己不要来找他,这可不是闹别扭,这是冷战啊!

李谌说完,又垂头认真批看文书,道:“去罢。”

刘觞不明所以,退出紫宸殿,对站在一边伺候的鱼之舟道:“小鱼公公,陛下怎么了?”

鱼之舟也不知什么情况,自从昨日里陛下回来,就一直这样,若有所思,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生气,脾性大得很,今日早朝又在宣政殿摔了很多文书,大臣们也不敢言语。

鱼之舟摇了摇头,道:“陛下这样,小臣也是头一遭见到,往日里从未如此过。”

刘觞摸着下巴,慢慢走出去,道:“好奇怪啊。”

刘觞第二日再来紫宸殿,李谌干脆不在紫宸殿中,一打听之下才知道,是被王太后叫走了。

今日是王太后的母家亲戚进宫来拜见,这家亲戚与王太后许多年都未见了,因此王太后特意唤了李谌过去,一起去太液湖边坐一坐,聊聊天。

刘觞一听,这情况怎么如此眼熟?王太后莫不是又想介绍她的亲戚给天子相亲?

说起王太后这家亲戚,也是这些天才入长安城的,正是那些从各地而来的节度使之一。

但若说成是节度使,他又没有这么大的官衔。此人乃系金商防御使,而并非节度使。

防御使和节度使,都是使,但明显有些区别。防御使的权利低于节度使,节度使有自己的掌控权,而防御使在当时多半是文官刺史充任,显然是文官主导。

在各地的节度使眼中,虽然防御使也有兵权,但与他们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且防御使多半都是文官,文官领兵,完全都是花架子,因此各地的节度使不约而同的看不起防御使,那是绝对的鄙夷链。

而防御使们,觉得如今天下太平,文官主导兵权又如何?总比他们那些有头无脑的武将要强得多。再者说了,自从安禄山叛变之后,皇家便很防范着各种节度使,说到底,安禄山之变就是节度使兵权膨胀导致的,皇室防范节度使,便是给了防御使可乘之机,防御使们也十足看不起节度使。

这样一来一回,两边谁也看不上谁。

这金商之地,与长安接壤,十足富庶,金商防御使是个肥缺,王太后的母家罗氏,便在金商做防御使。

这次各地节度使进京述职,防御使们也跟着凑热闹,一同进入了长安城述职。

王太后家里没有多少做官的,母家做官的人更是又少,金商防御使罗氏乃是母族之中官位最大的一个。

金商防御使入长安,必然要拜见王太后才是,今日得空,金商防御使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同入大明宫。王太后许久都没有见到母家之人,十分欢心,便叫了李谌一同前去。

李谌自然知道王太后的意思,自己的后宫空缺,自从遣散了郭氏的势力之后,后宫一直空着,王太后好几次都想插手,将自己家的人送给李谌。

金商节度使有个女儿,今年堪堪十六岁,正好是出嫁的年纪,虽她与王太后从未见过面儿,但好歹是一家人,如果能充入天子的后宫,对王太后大有裨益。

李谌心知肚明,本想拒绝的,但他今日心情不佳,正好想去太液湖散散心,便干脆答应下来,也免得拂了母亲的颜面,太后脸上挂不住。

刘觞急匆匆的往太液湖而去,果不其然,便看到王太后一行人,身边跟着穿着官服之人,必然是金商防御使了,防御使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二十岁有余,而那女子年纪很小,乍一看才十六七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