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做声,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种丑事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人生走到了柳父那个位置,名誉实在太重要了。
房子其实是封口费。
柳南蕉心知肚明,彻底断了最后一丝念想。何况时间过得太久,他早已没有证据。关起门来发生的事都是这样,受了再大的委屈,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都是命。他认。
然后他又忍不住想起谢霖。谢霖的字典里好像没有认命和忍让这类的词。那个人命好,家境优渥,从小一直作天作地,要什么有什么。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求而不得,有委曲求全。若谢霖与他易地而处,只怕绝不会忍。非但不忍,还要鱼死网破。
不。柳南蕉模糊地想着。如果是谢霖,这一切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小时候的谢霖做事是不考虑后果的。惹恼了他,什么都有可能。他这样想,心头隐隐有一点快意,仿佛真的看到小鬼似的谢霖撕掉了继母脸上的面具,把那恶妇狠狠地报复了一番。
笑过之后又很悲哀。他其实很羡慕谢霖,一直都是。
但都结束了。笔记本亮了,是邮件提醒。柳南蕉点开看了一会儿,又烦躁地合上了电脑。
自己其实一直都很软弱。尽管总是不愿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他在所有可以反抗的时候都选择了忍耐。在所有可以前进的时候都选择了退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软弱罢了。多年来一直无法放弃赵一铭其实也是软弱,因为他害怕自己放弃了,就不会再遇到比赵一铭更好的了。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潜在的伤害者,只有赵一铭不是。
但是到头来。这软弱伤害到的只有他自己。
他抱头在沙发里坐了很久很久,最后重新打开电脑,开始读那封邮件。所里有个海外访问的机会。
柳南蕉在沙发上坐了半宿,终于还是回复了那封邮件。
他想出去看看。
继母的亲戚对他似乎有看法。柳南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礼数是周全的,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厌恶也是真心的,只不过没办法表现在脸上。偶尔受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刺,他也都忍着。没什么忍不了,从小到大他就这一门功夫练得纯熟。
人在洋洋得意的时候嘴巴就会松。柳南蕉也知道了继母这些年利用父亲的关系做下不少事。但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不管最后是万事平安还是东窗事发,他唯一的希望是,他们的蠢和恶不要打搅到自己的生活。真冷血,他在心里想着,原来我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海外申请存在一些竞争。有相熟的老同事暗示柳南蕉早点把签证办了,这可能会在最后评分时带来一点微弱的优势。去领事馆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大学的同学,许久未见,坐下来聊了一会儿。结果第二天谢霖就发了信息过来,问他是不是要走。